总有一个讲不完的故事

总有一个讲不完的故事

12 3 月, 2024 阅读 152 字数 4096 评论 0 喜欢 0

高考后写的稚嫩的文字,一直想把它继续写下去。但是在现实面前我们有多少理想被消磨殆尽?

天空中漂浮的巨大而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太阳的光线,使得这座城市变得阴暗。只有在云朵末端的地方有金色的光线立体的照射着,但随后又被乌云掩盖,方形的光柱瞬间消失。它太过于短暂,而它的美就是短暂。或者说这种美只是那种因无法扑捉而滋生的绝望,让你的心像一缕烟雾悬在空中,随着风无规律的摆动,最后无疾而终。

这座原本有着浓重色彩的城市瞬间变成了一幅线条并不流畅的灰暗素描。林立的高楼像是苍老腐朽的石林一样僵硬和孤独。它压抑得就像是黑白电影里的长镜头。冗长而晦涩。

一轮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黑暗的房子里,有一点火花在明明灭灭地燃烧着,看不清是什么。房子内静谧无声,只有一个男子厚重的呼吸声和从黑暗中传出的滴水声。这些本是细微得不易察觉的声响,但是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显得格外的突兀。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可以看见男子脸部的线条。就像是刻在木头上的浮雕一般,只有线条没有清晰的面部表情。线条很流畅,额头,鼻子,嘴唇和下颔连接成了一条近似乎完美的曲线,凹凸有致。苍白的窗户上还能看见一缕漂浮的丝线,正游离在男子周身的空间。可以确信,他正抽着烟。

明灭的烟头在黑暗中瞬间熄灭了,男子摁灭了烟头。男子起身走向洗手间,移动时发出软绵轻快的撞击声。他应该是光着脚的,他喜欢光脚时瓷砖带给它的那种清凉而绵长的质地。就像是年幼时光脚走过的那条大青石块铺成的路一样。光滑。冰凉。这样的触感让他有着同样的快乐。还有悲伤。

对于这种感受他一直清晰的记得和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只是时间让它们有了不可能拉近的距离。就像是一道裂开的伤疤一样,即使愈合了,在你执拗的想起这些事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在如流水般的年华里,他只能让它们安静而合理的对峙着。

洗手间亮了一盏昏黄的灯,男子面无表情。脸上长满了青涩的胡茬。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像是在审视一个与自己从未某过面的陌生人一般,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哀伤。他冲着镜子里的人傻笑,没有任何的声响,只有弯着嘴角的僵硬表情。老旧的水龙头在滴答地漏着水,时间仿佛停滞,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陷入了冗长的孤独之中。他忘了时间还在流逝,他在过往和现实中迷失了。

昏暗的房子里,只有男子麻木的脸。还有水龙头铿锵的滴水声。每次这样赤裸地面对自己的时候他都会陷入巨大的孤独之中。男子从孤独中挣扎出来,长满胡茬的脸上只有茫然和痛苦。那些过往总是能把他一点一点的吞噬掉。不动声色的。

窗外一片黑暗。这场雨积蓄了强大的力量,将一触即发。

他换上了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格子的棉布衬衫。他需要出去散散心。或者只是找个人聊聊天。他无法忍受在即将到来的暴雨中独自守着冗长的雨夜和孤独。

 

咖啡店里的人一到下午人就开始多了起来。他巡视了一圈店内的桌子。他走向靠窗的最后一张桌子。

他坐下,把自己带的老式长柄黑伞挂在了桌子的边角,顺手拿了本店里提供的杂志。窗外黑得像是已经夜色降临了。他要了咖啡和一份芝士蛋糕。

街上的街灯还没有起来,广场整个城市陷入了灰黑之中,这样的暴雨使得夜幕提前降临了。行人都开始四处奔跑着。半圆形的广场上,人群不规则的移动着。他们急促。躲闪。顿挫。这场即将到来的雨让他们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唯有商场刺眼的白灼灯泰然自若。

雨像是三三两两的开始下了,灰白的干地板上开始印上灰黑的雨点。大小和一元的硬币差不多。黑点慢慢的洒在地板上,慢慢的变得浓密和猛烈,灰白的地板在刹那间变成灰黑色的,广场的人群纷纷跑向离自己最近的建筑物,在雨中有小孩放声的大哭起来。他的恐惧似乎让雨更加的施虐了。

对面商场门口站满了避雨的人,广场周边繁盛的阔叶榕被风吹得激烈的摇晃着,整座城市沐浴在了暴风雨的洗礼中。咖啡店也不能幸免的成了避雨的场所,一下子变的嘈杂起来。他们都在大声的谈论这场雨,这场雨是他们和人拼桌是攀谈的最好的谈资。简直完美至极。

咖啡店的老板娘,一见一下子来着这么多客人,乐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她那些被浓妆掩饰了的皱纹现在全部调皮的以各种弧度显现出来。当然,她浑然不知。那些板着脸的服务员的表情却和老板娘的表情成了鲜明的对比。

店内的嘈杂氛围让他有些浮躁,他翻着书,一目十行。

我能坐这吗?

他抬头看了看,是个年轻的女子。着这帆布鞋,牛仔裤和白色T恤,这样的着装并不特别,几乎随处可见。但是这个女子被雨淋得湿透了,白色的T恤因为湿了的缘故,成了半透明状态,内衣的轮廓羞涩的显露出来,但是却并没有给他一种邋遢的感觉。她咬着下唇,头发还在滴着水,一脸的窘态却掩饰不了她的倔强。

请随意。他把视线离开女子的身上,顿了顿的说。

服务员过来问她要写什么?她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慕斯蛋糕。她用手边理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接着拿了本杂志。然后一直缄默不语。

女子安静的看着店里提供的杂志,表情严肃认真,以至于书的页面上有从头发上掉落下来了水滴也浑然不知。播放的背景音乐被大声说话的声音给覆盖了,只能勉强听得清钢琴的伴奏声。

他们没有交谈,就连即将到来的暴雨都没有谈及。人都是很敏感的动物,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都会有着本能的防卫和对其意图的无限揣测。他感觉到很拘谨,他不知道该不该打破这样的一种宁静。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而认真的吃着糕点。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儿。

女子停止了阅读,她看着吃着芝士蛋糕的若清。她依然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她的眼睛有着漂亮的眼睑,瞳孔乌黑明亮。她的眼睛真美,就像是盛夏的夜一样深邃和神秘。而她的身后却是一片嘈杂的喧闹。她的安静让他感到惊恐。这份安静在喧哗之中显得异常诡异。

你喜欢看书?他试图打破这样的尴尬。

并不喜欢。女子喝了口咖啡。扭头看着窗外。

他们的谈话,很苍白,悬在空气中。无疾而终。

真美。女子手托着腮,轻轻的说着。

你喜欢下雨?女子问着他。

不喜欢。事实上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把剩下的芝士蛋糕塞进嘴里。腮帮被蛋糕填的鼓起来了,样子有点儿滑稽。

真少见。女子甩出这句话又自顾自的看着窗外。

你指的是什么?他一脸的疑惑。

我说的是连自己喜好都不知道的人真少见。也就只有你了吧!

其实我是有喜好的,只是下雨天和晴天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差异。因为都是冗长得无处打发的时光。

女子没有接着说下去,她看了看手表,表情总是严肃而认真。她深深的嘘了口气,她感到时间变得很漫长。冗长的时光让她瞬间变得忧郁。她应该是厌倦了这样漫长的等待。

如果是晴天的话,现在夜幕才开始降临。街灯亮这时正好亮起,我猜,现在也就七点左右。若清淡淡的说着。

现在七点零三分,和你说的相差无几。女子说完看了看他的手腕。她确定他没有戴手表。

你不必惊讶,这并不是什么凭空猜测的。

我没有惊讶。我只是在想,因为什么?

因为寂寞。若清俏皮的开着玩笑。

女子扑哧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皓齿。她的笑很美。脸上的线条就像是湖面上击起的涟漪一样,慢慢的荡漾开来。他被她的美再次打动。在这样漫长的雨夜。

我也寂寞,但是我怎么就猜测不到几乎准确的时间呢?女子说着,一脸的讥讽。

我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不过看到你的笑,我就知道你信不信已经不再是我想要的了。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这也不是我想要的。你还是继续说说你是怎么寂寞的。如果可以的话。

他喝着咖啡,右手食指在桌上划着圈圈。咖啡店依然很嘈杂,顾客们在大声的谈论着这场雨。这样下着倾盆大雨的夏夜并不多见,他们在高谈阔论中分享这样凉爽的夜晚。他们的方式使他感到厌恶。但是这与他无关。

想知道?

非常。

我们就从街道说起吧,你看对面那家五金店,它是十点打烊,旁边的奶茶店是十一点,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十一点会换一班收银员。你可以看看收银员的面孔,到了十一点她们就会变成不一样的面孔。

这只能算是认真,跟寂寞没事什么关联。女子耸耸肩,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认真的人不一定寂寞。但是寂寞的人肯定是专注的。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女子习惯性的看了看手表。紧蹙的眉宇丝毫没有展开。她似乎对她所期待的事感到遥远。她慢慢品尝着时间带给她的无望。

女子缄默不语,她把细长的手指放在桌上,安静而专注的整理着。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右手腕上带着一块精致的腕表。是昂贵的瑞士品牌,经典的款式。她的身份让他无法揣测,她是一个秘密。他想知道这个秘密。

时间在嘈杂声中缓慢的推进,外面依然是狂风暴雨。他依然拿着一本杂志,无心翻看,一目十行。他的咖啡见底了。也许他现在该做的就是考虑要不要续杯咖啡。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在这漫长的孤独中,他在试图找到让自己不孤独的事。哪怕是一丝一毫。

这天气真见鬼了。糟糕透了。愤愤不平的说着。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我是说这该死的无聊时光,它让我受够了。她边看手表边说着。

你有要紧事?

不能说是要紧事儿。只是必须要做的事而已。

他没有追问下去。出于礼貌,他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要续杯咖啡?

不用了。我倒是想喝点酒。喝点儿?女子举着手问着若清,服务员走了过来。

喝点。

她要了两杯白兰地。侍应问她要什么种类,她说什么都行。什么白兰地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是酒就能满足内心强烈的渴望。她现在只想喝酒。迫不及待的。

侍应端着两杯加冰的白兰地上来,她说谢谢。她拿着酒杯喝了很大的一口,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润。

常喝酒?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他说着。

常喝。你说的我知道。但是我需要它,即便是无益的。

女子摇晃着杯子,里边的冰块与杯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叮叮当当,异常悦耳。女子看上去百无聊赖,她把手指伸进杯子里,将冰块拿出,握在手里。冰凉的感觉让她欣喜。冰块在她温暖的手里快速的融化着,如此快速的消逝让却让他她感到悲伤。没有任何因由的。

她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完了。因为喝的太多,酒精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和晕眩。

没事吧?他轻轻的问着。

没事。一下就好了。她闭上眼睛,慢慢压制住晕眩和恶心。这样很奏效,她对此想必相当有经验。

十点我得走了。不管这该死的雨停不停。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看广场,雨依然还在下着。

女子轻轻一笑,这一笑不像是在讽刺他而是在讽刺自己。

他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想到了安娜,这个女子的洒脱和安娜的一意孤行出奇的相似。

这样的僵持让若清感到窘迫,他合上了杂志轻轻的对她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讲个故事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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